劉銳紹﹕溫家寶為何紀念胡耀邦？

2010年4月15日，前中共總書記胡耀邦
逝世21周年忌辰，溫家寶撰文紀念胡耀邦，刊在《人民日報》第二版。胡耀邦之死，發展到後來的「六四事件」。去年是「六四」20周年，但中共或個別領導人也沒有對胡耀邦有任何紀念行動，為什麼溫家寶今年卻聲情並茂地〈再回興義憶耀邦〉呢？9 G7 v8 l6 f/ b& {, q: L)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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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見認為溫家寶為了與保守劃清界線，所以有此行動。有意見認為，這是因為中共希望各級幹部效法胡耀邦的工作和親民作風，所以借溫家寶的文章向黨政幹部進行教育。有意見甚至認為，這是中共為平反「六四」鋪路，才刊登此文。公仔箱論壇( t+ q* i- Q; v* f* ]7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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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溫家寶對胡耀邦抱有崇敬之心，追思之情，而且他當時先後任中央辦公廳副主任和主任，與胡耀邦接觸及處理胡耀邦的後事也是他的工作範圍之內。但在中共「沒有個性政治」的政治文化中，一篇由第三號人物、政治局常委署名而刊登在中共機關報的文章，絕對不會因為個人興之所致，情出五內，而是要帶出某種信息，希望達至某種政治作用。再看細緻一點，此文刊登在《人民日報》第二版，而不是在頭版，也是一種微妙的規格和姿態，說明中共高層既要帶出信息，但又不想這個信息被強化、誤導或炒作。欲言又止張半口，琵琶別奏曲外音，這正是中共特色的表達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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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內部不穩定情緒擴大公仔箱論壇8 ]$ b! C6 T+ H) |7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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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中共在這個時候讓溫家寶撰寫紀念胡耀邦的文章，主要有三大原因。

其一，自從胡耀邦逝世後，黨內外很多人都認為中共領導層給他的評價不公允，對他生前受到的對待感到不平。尤其是他在1987年被指「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不力」，被非法拉下馬，人們都為這位「平民總書記」不值。可是，每年由胡耀邦忌辰之日開始，中國都會進入政治敏感期，當局為免出事，想方設法減低悼念胡耀邦的熱度，反過來增加了人民的不滿，而這股情緒在黨內也不斷積累。去年是「六四」20周年，敏感程度尤甚，中共高層不僅沒有重新正面評價胡耀邦，更把他的親人請離北京，以免成為新聞焦點，這就令人們心裏更氣。os.tvboxnow.com' S3 m$ }1 Q$ E9 n+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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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接近胡耀邦忌辰，中國內部再出現不穩定的情緒，並逐步醞釀成為一股氣候。胡耀邦的兒子胡德平、胡耀邦生前的秘書，以及一些好友等人，先後在不同的地方撰文紀念胡耀邦。與過去的紀念文章不同的是，今天的文章流露出替胡耀邦抱不平的情緒，其中一些文章更直指中國今天仍然不民主，不滿的情緒逐漸公開化，這是過去少見的。這些文章雖然散見於不同的報刊或網站，沒有形成一股要求為胡耀邦徹底平反的浪潮，但這股味道已若隱若現，潛藏悶雷欲炸的氣氛。os.tvboxnow.com& `9 p5 }3 i' ?" i2 y7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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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消息說，一批體制內的有心人明知在今天的情下，要官方平反「六四」的條件並未足夠，但可以嘗試首先促使官方重新評價胡耀邦，逐步創造日後平反「六四」的政治氣候。這是一項「長遠的系統工程」，但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他們認為這是「由易到難」的操作方法，先達到階段性的目標，然後再向下一個目標挺進，符合中國的特殊國情。這是內地人士「在大石下掙扎以遂目的」之法，香港人是不會理解的。) L. p3 C& h- w% }5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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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嗅政治氣味的中共高層，不會察覺不到這股潛流。他們不希望這種氣氛蔓延，但現實卻是：這股情緒已積壓了21年，不可能永遠壓制下去，也不能老是用「顧全大局」的陳腔濫調作為拖延。為了不要讓內部的不穩定情緒擴大，並要及早疏導，就要採取一些步驟了，即使是門面工夫也好。溫家寶紀念胡耀邦的文章就在這種背景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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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文章仍然只觸及胡耀邦的工作作風，而不涉及他的功過評價。數年前，田紀雲在《炎黃春秋》撰文紀念趙紫陽& D# Y1 X0 _) E9 L% Y0 d
，本來寫了不少關於趙紫陽的具體工作並作了正面評價，但後來都不准刊登，在雙方妥協下才刊出關於趙紫陽工作作風的部分。這次溫家寶紀念胡耀邦的文章同樣守這條界線，顯示中共高層的口徑和尺度未變，短時間內不會因為肯定胡耀邦的工作作風就改變現有的定調。

這種情不是外界所說的「派系鬥爭」，頂多只是一股黨內的普遍情緒與掌權的當家之間的一種「軟博弈」而已，連「角力」也談不上。而中共願意及早梳理，在某程度上也算比以前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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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也擔心社會情緒公仔箱論壇4 z2 F9 f# F* e# T$ K2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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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上述說的是黨內的情緒，但中共也擔心社會情緒。如今社會性、經濟性、民生性的不滿愈積愈厚，如果在敏感時候處理不好，偶發因素可能把這類事件轉化為政治事件，兩者結合，危機更甚。21年前的「六四」前夕，百物騰躍通脹起，貪污腐敗紛湧現，即使中共大搞經濟建設，但終於因為胡耀邦病逝這一偶發因素而引致政治性的風雲突變。公仔箱論壇" H. L( O8 w( Q9 {! W5 d

這個「危機規律」在「六四」後的21年裏不斷重複，同時雙線發展，經濟愈升，貪腐愈多，社會愈亂，高壓愈勁，民怨愈增，令中國陷入了新的怪圈。金融海嘯期間，「緊日子」的號召暫時掩蓋了一些矛盾，但金融海嘯過後，通脹壓力7 L; M1 l9 H: M0 f( ]
加劇，最教北京咬牙的是不少地方諸侯，以及國企、央企和大型民企不是跟中央想在一起，而是趁火打劫，樓價高踞不下，就是典型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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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利字當頭、思想崩堤的今天，群眾性維權事件與日俱增。執政者看去年的群眾性事件超過12萬宗，並帶這個夢魘般數字進入2010年，絕對不想這類社會性事件轉化為政治性事件，或與政治扯上關係。在四月敏感日子開始之時，借紀念胡耀邦來疏導情緒，也是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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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新疆事件」一周年前創造融和氣氛

其三，在今年紀念胡耀邦，還有一個迫不得已的獨特原因，因為「六四」的敏感期過後，很快就是7月5日新疆騷亂一周年。胡耀邦生前雖然沒有提出自己的民族政策，但他對新疆、西藏等少數民族的關注和扶持，卻是少數民族有目共睹的，也令他在少數民族中享有其他中共領導人望塵莫及的好感。

近月來，中原地區一些富裕省市的領導人先後到過新疆，據聞主要是安排支援新疆和扶貧，顯示中共高層希望在「七五新疆事件」一周年之前作好部署，疏導民情；發表紀念胡耀邦的文章，可以更好地創造融和的氣氛。這是中共的慣常方法，希望借搞好經濟來穩定局勢，至於能否解決深層次矛盾，則是後話。公仔箱論壇9 Z2 c5 e* v& P' f# L

與「平反六四」沒多大關係

可見，上述三點都是眼前需要，與「平反六四」沒有多大關係。清醒的人都明白，早日平反「六四」，將可使中華民族早日放下一個沉重的包袱，解開一個歷史的結。但按目前形勢，中共出於政權的考慮，絕對不想在短期內平反「六四」。一是因為「六四」的最大得益者江澤民os.tvboxnow.com& q: R8 ~5 |+ G( A4 F' t% b9 v, R
，以及李鵬等與「六四」有直接責任的人物仍在，而江澤民更潛藏頗大的影響力；二來因為「六四」是中共認為必須堅守的一條死線，平反「六四」等如他們的執政認受性進一步削弱。無論是誰主政，也不敢輕易去碰這條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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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觀察中國，既要抓緊小氣候，也要捕捉大氣候。溫家寶紀念胡耀邦，也是源於中共穩固政權的需要。老百姓如要平反「六四」，還要鍥而不捨，繼續合理爭取。千山萬壑擋不住，細水綿川變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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