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討論] 哀思 陶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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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思  陶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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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4 \3 q* e+ U+ [2 k牧師誦經完畢,聖詩的風琴響起,後座傳來一陣靜靜的抽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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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Y& q+ m; \. `4 V來賓站起來,肅然向逝者的棺木獻花。年老的戰士,遺容很安詳,釋下了一生的負擔,投向天國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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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1 D% z* [: K! a* z1 i' x公仔箱論壇弔唁的紀念冊,有他年少時的照片。他的家族很大,黑白的舊記憶中,他剃小平頭,幾個兄弟並列合照,民國的時代,兒童拍家庭照,都肅然無笑容,不知是幼承道德的庭訓,在尊卑的規條中都要表現年少老成的樣子,還是個個都年幼早慧,聽見了雲天遠迢隱隱傳來的山河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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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舊時代的義人。二十年前他主事勇救翻山越嶺偷渡南來的學生,驚心動魄,看來就有點京城前清的大刀王五準備劫法場義救譚嗣同的悲愴之情。大刀王五救不成六君子,他總算成功了,對一個交足霉運的民族,他交了一張滿分的卷。應該走的路,他走過了,如此氣魄,又豈可輕許,星沉月起,花落花開,百年一諾,不負心盟,他是湖海萬里的第一人。賓客在棺前領得黃玫瑰一枝,奉獻棺裏他的衾前。他最後的粧彩,出奇地化得很雅,雙目和嘴唇緊抿,他那著名的虎齙牙藏之甚巧。我把我的一枝獻上,過去幾年,有時與他獨處,在汽車上,我曾默默送他回到旺角的寓所,他很健談,傾聽了一點點隱秘─我把黃玫瑰放在他衾上,向遺容微鞠一躬,心裏告訴他:放心吧,你的叮囑,只我們兩人知道,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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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此同感者,當日堂中,當亦不少。安睡棺中的這位人物,是香港的文化遺產,曾經加入過他後來反抗過的勢力,對於其中的密碼,知之甚詳。他知道玩這種遊戲,香港的全是幼稚園學生。然而他的感性,染播甚廣,他的政治知性,在靈堂上的一眾悼客,知者不知有幾人?他走時並不放心,怕許多事情在他身後有變,這個世界,對他的勇氣,欽之者多,於他的智慧,能仿之者無,這恐怕是他臨終最大的憾事。os.tvboxnow.com5 Z+ A) A, ~  e2 P' ~  e

; @& x" \1 V8 d" Z, ]家屬和好友講述他彌留時的情景:大家圍坐榻邊,聽他的遺言。我想起法國大革命時的油畫家大衞的名作「蘇格拉底臨終」─病床上的蘇格拉底,半裸着支起身子,身邊的弟子也那麼圍坐着,有的在嗟嘆,有的在流淚,有的悲憤,有的茫然。仁者越在生命最後的時刻越無敵,正如燭火將滅時,投在牆上的光暈最暖黃。他離開了,越發令人沉思他的一切。琴音悠悠,堂座的一角,猶有一縷依依難捨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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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論:華叔撒的種子必將茁壯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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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組織,沒有人發動,依然有超過七千名市民親身到尖沙嘴的教堂,向華叔送上一支白花,向華叔鞠躬致意,跟華叔道別。有的大清早就從天水圍巴巴趕來;有的是行動不便的長者,要靠伴侶攙扶着慢慢走來;有的是八十後的年輕人,心中滿懷敬意;有的是六四後年年跟華叔在維園燭光集會相見的老戰友,他們默默跟華叔說會繼續赴六四之約,直至平反那天;有的是華叔親身教過的學生,不住緬懷良師的訓誨教導,深盼老師、老校長走好……os.tvboxnow.com$ k& r: W* n7 }* i  M3 C*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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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盡量劃清界線,特首只敢「快閃」悼念,北京當權者則橫加阻撓,不肯讓王丹及大部份學運領袖送別華叔。但是,這一切一切骯髒的政治計算阻不了千千萬萬有心人,嚇不走千千萬萬華叔的同路人。大家用手上的一支支白花,用滿腔的敬意,用最誠摯的鞠躬,向華叔作最隆重的告別,向華叔清楚的說,他是香港人的華叔,是人民的華叔。正如很多參與安息禮拜、參與悼念活動的市民所言,華叔一生堅決站在人民的一邊,堅決站在民間社會的一方,不肯成為當權者的工具,不肯為當權者塗脂抹粉。這份堅持,贏得了市民的尊重,贏得了大眾的尊敬,也令香港民間社會逐步茁壯成長。現在華叔走了,我們更有必要延續華叔的工作,更有必要繼續拿起華叔點燃了的火炬,推動民主人權事業不斷向前,抵抗當權者的專橫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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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F6 K: v3 J; M. w3 Xos.tvboxnow.com事實上今次華叔悼念活動出現這許多大大小小的政治干擾,學運領袖被一一拒諸門外,已可清楚看到北京當權者在六四鎮壓問題上,在民主人權問題上不但寸步不讓,還會毫不猶豫的運用手上的權力打壓、孤立膽敢爭取民主人權的人,不管是在生的還是逝去的。在生的動輒被當權者以莫須有的罪名拘捕判刑,趙連海、劉曉波就是典型例子:過世的則千方百計貶損冷待,全力抹掉他們的歷史及功業,華叔的悼念活動就因此碰上很多莫名其妙的干擾。公仔箱論壇0 `9 @+ N9 z3 p: z  ]4 V%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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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推動歷史前進的不是當權者,而是人民。武裝到牙齒的當權者可以成功鎮壓人民於一時,可以「阻住地球轉」於一時,但只要人民能像華叔那樣堅持,只要人民敢於像華叔那樣堅持,民主的力量將會越來越強韌,民主的根將會埋得越來越深, 民主的種子將會撒在越來越廣闊的土地上。過去幾十年來,華叔已撒了很多民主的種子,在一代又一代的人心中埋下了民主的根和苗。往下來該做的是把華叔種的這些根埋的更深,把苗種得更強韌;到時候不管當權者刮甚麼風,搞甚麼威迫利誘,都不可能把民主的訴求壓下去,都不可能把民主的夢想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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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J' k) d4 j; q6 L公仔箱論壇香港是中國這片土地上唯一可以公開向當權者提出民主訴求的地方,是唯一可以追究當權者鎮壓責任的地方,是唯一可以為含寃受屈的人抱不平的地方。華叔大半生都在盡力讓香港發揮好這樣的作用,都在努力強化香港這樣的角色,好讓中國大地不致漆黑一片,連一點燭光也沒有。os.tvboxnow.com! A7 b0 M! k* P6 ^) x/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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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悼念華叔,要讓華叔走好,我們除了獻上白花,獻上敬禮;我們更要好好守住香港的獨特角色,更要好好守住那一點燭光。到六四平反的一天大家可以跟華叔說,你撒下的民主種子開花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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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叔的精神遺產  王丹
  l& M3 o8 b. w+ b% G9 |7 `0 h- _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多年以來，我見過很多政治人物和社會賢達，華叔是其中令我最為敬仰的一位。我不能否認這裏有「六四情結」的作用，但是我最獲益的還是他在六四之後這二十年來的表現給我的教育。( d6 \- t. }0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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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引領在於堅持, v' j4 R6 v4 v. I- k

8 u* q7 ^+ s2 c) h+ j華叔對我最大的引領，在於堅持二字。作為反對派，我們沒有資源，沒有權力，我們有的就是道義力量，而堅持和韌性就是最大的道義資源。二十多年來，華叔在香港高舉民主大旗，面對來自北京和港府的壓力，面對來自繁重工作的壓力，從來沒有放棄過，也沒有絲毫的動搖。在民運低潮的時候，堅持就是最大的資本，華叔把這份資本發揮得淋漓盡致，讓我們看到了一個理想主義的社會運動者的基本素質。華叔的努力告訴我﹕投入民主運動，注定是一條艱難而坎坷的道路，它考驗的不僅僅是能力和水平，更是永不放棄的精神。民主運動的勝利，往往是堅持的結果，半途而廢的人只能算投機分子。這麼多年來，我也遇到很多挫折和打擊，但是看到華叔像一座燈塔一樣堅持在香港，對我是很大的精神鼓舞。. Z. b' J: v2 e  G5 [( z8 m! N8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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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華叔身上，我還看到了堅持的意義。晚年的華叔，認準了支聯會的一個基本目標，就是薪火相傳，所以在日常工作和每年的維園晚會上，把帶領年輕時代參與作為重點。我必須說，這樣的遠見，盡顯華叔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政治家的睿智，他的前瞻性放眼華人政治圈也算是佼佼者。在華叔的指導下，經過多年的努力，我們看到在香港，年輕時代終於跟上來了。他們對民主的熱情與肯定，對六四的認知，對公共參與的積極投入，使得外界，包括我本人都印象深刻。薪火相傳這個使命，華叔完全做到了。這就是為什麼我在華叔去世以後一再說，他可以安心可以欣慰了的原因。這樣的結果來自於華叔為首的香港民主派多年的堅持不懈，也用事實證明了堅持的重要和意義。7 z9 Z, a+ X' ^+ l  X2 T0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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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火相傳盡顯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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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經歷過轟轟烈烈的社會運動，也經歷過二十年的監獄和流放生涯，可以說高峰體驗和漫長歲月中的低潮都有過，因此深切知道﹕在一場大的社會變革到來的時候登高一呼是不難的，只要你把握住時機，只要你有勇氣；最難的，就是在運動陷入長時期的低潮的時候，你還能堅持自己的理想，不放棄自己的追求，繼續留在隊伍中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對於真正的理想主義者來說，結果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那一個堅持的過程。社會需要一時的英雄，更需要能夠堅持不懈，能夠耐得住寂寞的理想主義者。而華叔留給我們的精神遺產，就是這一份堅持，這一份不放棄的理想主義。這，也是我對自己的要求。我不預期我能夠做得像華叔這麼好，但是我很感謝華叔，因為他給我的人生，做出了最佳的示範。

skydog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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