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老伴學一首歌

老先生六十多歲了，是來樂器行學吉他的長輩中，最有毅力的一位。他都點一些老歌來學，例如〈往事只能回味〉、〈榕樹下〉，還特別指定了鳳飛飛的〈星語〉，說是老婆喜歡聽。 高齡初學使他的學琴之路相當艱辛，但他仍積極地向我要譜回去練，比許多懷抱夢想的年輕學子還要勤奮。也許是自我要求太高，他有時會顯得疲憊與消沉。我曾鼓勵他：「你是我遇過最猛的學生，年輕人練琴都沒這麼踏實。」他若有所思，卻沒回我什麼。 直到有一次，課上到一半他突然全身一軟，嘆道：「唉！我老婆癌症末期，現在很不樂觀。」隔音良好的音樂教室隨即安靜得像在外太空。我才明白，老先生所練的每一顆音符，都是對妻子的真心真意。 之後沒多久，他便沒再來上課了。我常想像老先生抱著吉他，在妻子的病榻前，彈起〈星語〉的旋律……希望他們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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