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山時，經過秀花的理髮店，她正忙得不亦樂乎，旁邊坐著一群人在等候，有的看報，有的聊天，還要分心驅趕前來湊熱鬧的蚊子。 「叮咚！」我對著隱形大門高喊，馬上有個超乎默契的回應：「歡迎光臨！」並不是秀花的聲音，然後有人挪出小凳子，招呼我坐下。 秀花原在山上當流動理髮師，騎著鐵馬到處攬客，有時剪到一半還要跑給警察追，之後才在登山口的一戶人家的樹下搭起棚子固定下來，擺一面鏡子、一張椅，克難的做起生意。因為沒有接水源，無法洗頭，純理髮，男女均百元。夏天，陽光穿透棚子，酷熱難當；冬天，沒有門窗遮蔽，又冷得直打哆嗦，尤其剪落的髮屑黏膩在頸間，不能立即沖洗，其癢無比，但前來光顧的客人卻不以為意。 角落有個老男人唸唸有詞，秀花低聲對我說，這個房東每天都來視察數人頭，對她暗示漲房租的意圖，山下理髮店不下五、六家，就數她生意最好，兩日營收就可抵月租，房東覺得太便宜她了。對面雖標榜冷氣開放，卻門可羅雀，而秀花這裡天天高朋滿座，笑語不歇，不但有登山客順道來處理三千煩惱絲，有人遠道從外縣市專程跑來，我還見過兒子開車載老父前來找秀花修理門面。 有一次某個熟客隨口說了一句：「秀花，妳長得又不好看，怎麼生意這麼好？」引起一票死忠粉絲群起而攻：「沒禮貌。」但秀花一點也不生氣，依然笑呵呵和客人閒話家常，她記得很多老主顧的名字跟喜好，例如王老先生最疼愛的孫子名喚小四，今年要考大學；陳小姐的鬢髮習慣往耳後塞；林大嬸偶爾在家包水餃賺外快，秀花還會代為推銷……。每個送往迎來的客人，她都如數家珍，「秀花不只以手藝取勝，她還有家人的味道。」另一位熟客給了答案。這倒是，生意興隆其來有自。 秀花樂天知命的個性，讓人喜於親近，與她交談如沐春風，即使不剪髮，聊兩句也好，希望六十三歲的秀花不要輕言退休。 |
發表於 2013-8-25 02: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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