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亞航空公司波音-777客機7月6日在舊金山機場失事，慶幸291名乘客和16名機組人員大部分生還，但兩位中國16歲少女罹難，182人住院治療。由於網路和智慧手機興起，這件空難可能是近年最特殊、內幕和過程曝光最快、最多，外界也議論最多的事件。中國公民的參與最受矚目，無論空難過程、肇事原因，或韓亞航票價便宜、服務品質或責任追究，甚至中國籍旅客逃生過程，事無鉅細都吸引網民熱烈議論。觀察其中細節，不難發現中國公民社會其實已萌芽，民間自主獨立議論，見解自成一格，是不幸事件中值得慶幸的亮點。 我們要為不幸罹難者致哀，也很慶幸中國近年航空發展迅速，飛航安全有可觀成績，少見飛航意外。客觀情勢上，中國崛起和中國人向全球擴散發展，今後全球任何事件，都可能包含「中國元素」，即涉及中國人或中國製品、與大陸經貿關係等。韓亞航失事是典型案例。這班飛機最初從上海起飛，近半數乘客為中國公民，飛赴首爾再換機，轉飛舊金山，機上有多個暑期來美遊學團。這些因素無涉敏感議題，出事後，網路上卻如炸開鍋，網民各抒己見，五花八門。 中國人為甚麼選坐韓國班機，不「愛用國貨」？最先被質疑。第一財經日報報導，韓亞航比中國籍航空公司票價低三分之一，主要想搶中國市場；官方新華網報導，上海飛舊金山航線直飛，僅東航、國航、美聯航三家，票價都較貴。譬如7月15日上海直飛舊金山單程票不含稅最低人民幣8810元，最高的中國國航近2萬元，而韓亞航轉機僅5100元，相差達3710元。許多網友藉機批評大陸籍航班票價貴、空服員態度和服務品質不佳，或稱讚韓亞航低價但品質不差。 這類批評「體制」內國營公司寡頭獨占，或明指公營企業吃定消費者、缺乏競爭力的說法，在網路上如排山倒海。世界正爭搶中國市場大餅，但大陸公營企業面對自家人，訂價如不合理，市場更開放後，將立即被外資或外國企業取代。某些寡占行業在政府保護下，面臨消費者集體壓力將愈來愈大，考驗大陸經濟自由化程度，公民成為監督者，只要有事件作觸媒，公眾議論將如火山暴發般難以抑制。 其次，所有旅客從毀損起火的機身幸運數分鐘內脫身，成「空難奇蹟」，透過社交網路現場立即轉播，無論報平安或發布驚險照片，都創下新例。但照片中有中國旅客違反規定，攜帶拖滾輪皮箱「從容」逃命，立即成熱議對象。他們是否違反航空逃難規定？行為是否自私妨害其他旅客逃生？是否損害中國人集體形象，都廣受關切。網友們不但扮演觀察者、監督者、裁判者，民族形象、自尊心和人道關懷貫穿其間，在乎外國人如何看待中國人應變態度和守法精神，都屬自發自覺。從正面角度看，都彌足珍貴。 此外，網路上對波音777新機型設計和安全性的討論、對失事原因的臆測評斷、對實習駕駛竟坐上機長位置的質疑等，都是過去空難事件中國人少見的參與現象，說明中國人「走出世界」後，視野開闊了，議論獨立了，態度理性了，見解成熟了。這些見解迅速傳播，互相借鏡，都是數位時代的新現象。 當然，我們也看到一些網民的情緒發洩，譬如出事之初，有人把有錢有能力出國、或參加夏令營者，強迫定位為「富二代」或「官二代」，有「活該」之類的出格評語。但類似仇富、仇官泛政治化情緒畢竟是少數，迅速被理性討論聲音湮沒。正如韓國「東亞日報」旗下的Channel A主持人播報飛機失事「慶幸兩名遇難者為中國人而不是韓國人」，8日立即透過韓國駐中國使館向全體中國人道歉，狹隘的民族主義或不合人道論點，透過公共網路檢證，也是網路社會自主的表徵。 中國社會要走向成熟穩定，公民社會是必要條件。民眾能集體自覺圍繞共同利益、目的和價值，自動自發，井然有序，它不屬政府官方節制或發動，也不從屬任何盈利企業。從這次班機失事，我們看到中國網路社會可喜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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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5 01: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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