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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捕捉·回归经典》

 ,  描述: 系列2: 闪耀人性光辉的时代
最近,在电视上看到柯德莉夏萍与亨利方达主演的经典老片《战争与和平》,为该片所传达的人性光辉激动不已。我在初中就看过托尔斯泰的这部原作了。

40年后,他那永恒的人道精神有如当头棒喝,提醒我,这一路走来,在得到美好的生活、成功的事业之后,是不是也失去了什么?少年时代纯真、无染的理想与志向是否依旧跟随着我?

当天晚上,我把《托尔斯泰传》又找了出来,虽然年纪大、眼力差了,还是勉力把这位伟人的一生又温习了一遍。人生在世,于任何阶段都应该有一个榜样。每个人因缘不同,效法的对象当然也不同,可是最终目的却应该是相同的——那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好。

“好”的定义是什么?做对自己有益的事叫自私,做对别人有益的事才叫好。托尔斯泰是人类的典范,布列松也是;只要愿意留心,在历史上有很多像他们一样的人物。

虚拟世界中 “安身立命”?

在电脑无孔不入的渗透下,21世纪已注定会使人类更加迷失在虚拟的价值体系中。自从手机也有照相功能后,年轻一代最感兴趣的摄影对象就是自己,整天眼盯着电脑银幕,耳听着MP3,给予先人养分的真实世界离他们愈来愈远,或许连定义也不一样了。

资讯愈来愈多,生活体验愈来愈少,心灵自然也愈来愈空洞。布列松从拿相机的第一天开始,直到闭上眼都始终是个“类比”的人。他用自己的身、心、灵与周遭环境以及整个世界相应合,鲜活的生命体验一回回地激荡出火花,一帧帧地化为传世之作。

在布列松的年代,一张摄影作品就是一刻摄影者与被摄者的生命交流,那是摄影的黄金时代,也是人性光辉闪耀的时代。

这样的时代,对今后的世界应该永远有启示作用。历史随着时间的流逝离我们愈来愈远,与现代人之间的迷障也愈来愈厚。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我们抱着挖掘宝藏那样的心情,主动找出并呈现珍贵的传统价值,并细细体会,这些价值在纷扰不安的现今,必能带来安定与导航的作用。

数码年代的冲击

高志强多年来从事商业摄影,但他自言商业摄影,对他来说,只是谋生工具,他真正的兴趣是黑白菲林摄影。1989年6月4日他游走街头,一夜通宵之后,他来到海边,在那一百几十分之一秒,举起相机,拍下了当时的心境……

黑白的维港、黑白的战舰、黑白的帆船、黑白的心境。

早年留学加拿大学习摄影的高志强说,对40岁以上认真学习摄影的人来说,布列松和卡帕等人创立的Magnum是他们大部分人心目中的延安圣地;可是,仅仅过了十几二十年,对今天年轻的摄影者来说,布列松成了陌生的名字。

布列松之失落

高志强说,其中一个理由是:学摄影的人不着注重摄影本身的历史,其二是数码摄影和数码修正(或数码再创作)技术泛滥。“以前买一部相机,是很大且隆重的一件事;现在一千几百元的手机,已经有内置摄影功能。”高志强说:“事情来得太容易,现在的人反而不像以前的人懂得珍惜。”

布列松那年代所谓的“抓拍”,是指耐心等候多时,然后才在事件机缘巧合形成最美妙或最具透力的那一刻,按下决定性一瞬间的快门,“抓拍”是用无数汗水时间精力去换取那千锤百炼的一刹那;今天的“抓拍”(SnapShot)处处,随手扬起手机就拍,没有太多人愿意花时间理解世界,理解被摄的人或物,没有人愿意细心研究,用“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去决定,那一刻,才是最具有意义的一瞬间。

“大家只是满足于把照片放在网上传来传去。”高志强说。

“人”穷而“相”工

布列松生活和成长的年代,经历比现在的人丰富,少时经历一次大战、经历大萧条、经历纳粹、经历二次世界大战。布列松曾经被关押30个月,后来逃亡成功,并加入地下组织援救其他逃亡者。

布列松曾远赴中国,现场目击中国1949年前后的政权转移,拍摄中国最后一个太监、拍摄甘地遇刺死亡之组图。在他镜头下,有不少平民百姓,也有不少20世纪闻名世界的名人。他成长的年代丰盛而艰苦,而他的照片亦层次丰富,有时不动声色,但深藏挥之不去的人文关怀精神。

现在新一代艺术家,很多都成长于温室环境,最常见的艺术手法就是玩世不恭,北京以至全国艺术主流,用4个字形容,正正是“哗众取宠”。

“大公仔头”铺天盖地。高志强到北京看艺术展览,发现吴冠中在一大堆中国现代作品中,变成特立独行的“新派”。“中国传统艺术的含蓄、深藏,跑到哪去了?水墨功夫跑到哪去了?”

高志强说,这是中国经济“暴发”的结果。钱太多,传媒吹捧,艺术品交易商从中拉动……高志强只是希望这种“过分的形式主义”,仅仅是历史长河中一个细微的波浪。“数码技术,对我冲击很大,我不会完全否定它,可是,这的确跟我个人美学观念,颇有一些相违的地方。”高志强说。

拍出超现实vs摆出超现实

高志强工作以外的摄影,跟随布列松的脚步。他喜欢街头“抓拍”,喜欢黑白照片。高志强评布列松的照片,提到其中的“超现实”感觉。偏偏布列松喜欢别人对他说,他的作品真实。

其实布列松是在现实中抓拍出“超现实”。然而,时移世易,新一代摄影师似乎沉迷于在现实摆放一些超现实的东西,然后施施然拍下来。换言之,那些摄影作品中的“超现实”,是“制造”出来的,是“人工”的。

高志强虽说不想全盘否定新媒体艺术创作,但他对某些现代作品,仍禁不住有感而发,评之为“离奇”甚至“空洞”。

“我看过一幅摄影作品,在胡同前面,站着一个电影《星球大战》的黑武士,手持一把枪,我真的看不明白。”高志强说。“难道这代表美国文化对中国冲击真的如此厉害?”

真情不复存在

高志强另外看过一幅长江三峡的照片,照片中一群当地人戴上潜水镜坐在破房子处直视镜头,高志强认为这张摆拍的照片所要传达的信息已十分清楚,代表老房子因工程沉在海底,百姓在地上再没有房子可住,将来得搬进海生活,偏偏令高志强感慨的是,摄影师还怕别人不明白,故意在照片上利用photoshop数码合成技巧,加进了不少海底场景代表物。“照片在外观上可能更漂亮,但是流于过分表面化。”

当然,数码摄影年代,最大冲击是“真假难分”,当网上流传了太多合成假照,就算大师托世,再拍一辑真实而精彩绝伦的照片,人们也可能会误以为这张旷世杰作也是弄虚作假的。摄影那种留住真实一闪而过的精神,不复存在,决定性一刻的震撼力,渐渐因数码合成湧现而流失。

这个世代,很多人拍照只因为无聊,没有人想知道,摄影可以如何帮助我们认识表象下的真正世界;很多人拍自己,但不拍民间疾苦,不拍在困顿中以各种方式对抗之或回应之的英雄。这个世代,数码代表你可以无中生有,可以合成,可以犯无数次错误。于是,世界上再没有值得珍而重之的“唯一一次”。



●高志强简介

高志强,50年代香港出身,加拿大班关美术学院毕业。

1978年回港后一直为专业摄影师,创立香港首间摄影中心,从事摄影教育,曾任理工大学、中文大学、大一、正形设计学院艺术中心摄影系导师。

1997年出版个人摄影作品集《蓝调》(The Blu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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