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單挑，不如群鬥／馬家輝

曾特首忽下戰書單挑余大狀，在立會補選已經結束而政改
投票尚未開始之間，製造了一場中途戰役，替特區政壇增添了不少熱鬧音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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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單挑一事，泛民山頭和建制陣營各有解讀，因而也各有情緒，不約而同地把箭頭指向曾特首，一方指他企圖分化泛民，旨在挑撥離間，另一方則認為他平白替敵人提供了曝光平台，愚不可及，更倒過來等於歧視了自己友的存在；兩種解讀方向，前者是「分化論」，後者是「歧視論」，頓令曾蔭權
先生陷入兩面不討好的兩難局面。os.tvboxnow.com, y: ]% y# Y7 Y4 P: L!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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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種解讀，是否皆能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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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可能兩者皆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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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化論」若要成立，大前提必須是泛民山頭擁有極強的凝聚力，你撐我持，你支我頂，大家手攜手、心連心朝同一目標用相同的步伐速度進發，但顯然，有眼共見，有目共睹，這並非事實，自從所謂「變相公投) h! {$ Z: L' t. R
」現身以來，泛民之間的廝殺與背棄已是白熱和公開，幾乎所有懷疑都出現了，幾乎所有惡語都出籠了，鷹派鴿派互不同籠，儘管頭頂上都罩托泛民招牌，可是洪拳詠春各有套路，終究屬於不同門派。曾蔭權如今前來踢館，既然詠春一派早已選定白鴿路線，連中聯派亦開門斟茶待客了，當然再沒理由做辯論對手，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當執政者想找人單挑，以余大狀為首的老鷹人士成為口水搏鬥的主流對象，其理自明，談不上什麼分化不分化。千萬別忘了，你早已分化，人家只是順你的分化版圖前來圍城進侵，用你的邏輯玩你的遊戲，還有什麼好抱怨。6 z- G% y& b9 _8 U3 h0 b! o

不僅不應抱怨，連感謝都來不及呢，曾蔭權送上的那份挑戰書如同一支強力膠，如果應對得宜，大可使之成為泛民山頭重新整合、重新誓師的戰鬥平台，既然你們口口聲聲不承認已經分化，何妨假戲真演，抹去前仇，共對新恨，集思廣益如何在辯論前後把因所謂變相公投而割裂分離的民意搶奪回來。這是送上門的大紅包，何化分之有？泛民陣營不乏老者智者，不可能看不見這黃金機會，故其所謂分化論，恐怕只是故意誇張以誘贏市民的同情和支持，不可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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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建制陣營的所謂「歧視論」，同樣沒法成立，只因唯有在執政者一直把你看待成跟泛民山頭地位對等的政團的大前提下而偏偏沒找你辯論，你才可說對方歧視你。問題是，你並非對等呀。你根本是優等。一直以來，多年以來，建制陣營都是政府的好朋友甚至是所謂「執政聯盟」的好盟友，該享受的特權你都有了，不該擁有的優待你亦有了，只要是符合政府利益的事情，只要北京明示或暗示，甚至根本毋須北京明示或暗示，你十居其九懂得自動獻身幫忙通過，在此格局下，執政者還有什麼理由找你辯論？當我們辯論，當然是找敵人而不是自己友，此理自明，沒什麼歧視不歧視。更何，說句刻薄話，難道不找你辯論你便會對政改投反對票嗎？難道找了你辯論你便從此更加幫忙政府嗎？都不會嘛，反正你都是跟執政者的路線走，北京揮手你前進，正所謂「錢應花在刀口上」，時間資源都有限，曾特首的口才和腦力也都有限，連抱歉都不必說了，就只用來單挑余大狀，便夠了。! h& ?  `2 S; }3 j- X$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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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清了「分化論」和「歧視論」後，我們便應面對一個最基本的問題﹕為什麼曾特首會於此時此刻下帖單挑余大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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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可能理由是「得意忘形，乘勝追擊」，但這理由又須放回最近的「歷史性溝通」背景下察看，始能看出全貌。公仔箱論壇9 O1 L% _$ F1 K9 l! I;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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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選聯和民主黨最近先後跟中聯辦
坐下交流，啟動了溝通路徑，固有積極意義，但就政治象徵而言，卻代表了特區政治力量已可越過特區政府跟中央直接掛，倒過來說，便成為了所謂「中央直接管治香港」的政治談判先例，令不少人擔心一國兩制的政治邊界是否已被挪移。在這形勢下，曾特首高調單挑余大狀，等於向世人宣布，嘿，請把眼睛轉回來，我仍是特首，我仍然存在，我仍然有不可缺少的關鍵作用，香港仍然由我在管，香港仍然是我地盤，經過辯論後，假如政改方案遭否決，便是泛民山頭冥頑不靈；假如僥倖過了關，便是我發功成功。或許曾先生眼看補選投票率跌至歷史新低，真的相信這代表了民心向背，「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此乃毛澤東
戰法，讀洋書的曾先生說不定受了內地高人指點，故有此勇，拍一下胸脯，敢於向辯才無礙的余大狀作口水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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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說法是，曾先生事前未向中央請示下戰書之事；此實難令人相信，因為既不符曾先生平日的效忠式行事作風，亦嚴重違反了華人官場的既有慣習。我覺得較能令人信服的是，中央和曾先生有分工，正如泛民陣營的「溝通派」和「公投派」各有分工，一行其難，一行其易，而孰難孰易，存乎一心，也就不必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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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到此境地，辯論擂台是開得成的了，問題只是如何開和談什麼。我認為，關乎香港民主前途之事不僅是特區大事，更是國家大事，因為香港特區本來就是中國式社會主義的一個關鍵試驗場域，不管是經濟或行政或政治或民生，皆可在港試行而讓中國各省借鏡，所以，辯論擂台應該辦得愈認真愈好、愈熱鬧愈妙，讓所有議題一次出籠，不僅可供港人思考，更可供全體中國人思考。% V% ~# L( L- K2 W$ u0 p& j,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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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考慮下，辯論擂台應有兩項考慮﹕一是加人，不止於曾余單打而更應眾人群鬥；二是議題無禁區，不止於談政改前途目標而更應探究追求目標的策略和手段。所以，我們期待看見的一場夢幻辯論應是﹕由四組人同時上台，交叉辯論，交叉質疑，把關乎目標和手段的種種議題談個徹底，而現場，當然應該有觀眾、有提問、甚至有phone-in，但當然應該想方設法確保辯論秩序和平順利，是口水之辯、理性之辯，而不是意氣之爭、肢體之爭。公仔箱論壇1 W+ b% H5 L/ F# b+ i"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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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四組隊伍應該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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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方些，把多些人馬容納進來吧。我建議的夢幻參賽者是: A隊，雙臉隊，即無敵黑臉曾蔭權+金牌笑臉林瑞麟
；B隊，雙譚隊，即力保功能組別的譚耀宗+譚惠珠；C隊，偉仁隊，即馮偉華$ c1 G0 w- \, m8 {6 f
+何俊仁；C隊，余民隊，即余若薇+黃毓民。可以想像，若能四隊出齊、八人同台，必是一場中國而非止於香港的歷史性政治辯論，多少異同，多少夢想，多少醜態，多少妄陋，皆可呈現，成為紀錄，對此時此刻以至十年百載的中國人皆有啟發。我是認真的，想想這可能性吧，親愛的挑戰者曾蔭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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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家輝

資深傳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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