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篾 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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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tb007
時間:
2008-7-22 07:54 PM
標題:
篾 刀
你看见过剖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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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一道流霜甫落，盅口粗的青竹便应声破为两半。半空霜痕犹在，片片风头又起，哗……哗……哗……竹，遂由二为四，由四为八；由块为片，由片为条……那快与均，叫人卷起的舌尖无暇咂响，两眼如刻，怔于面前的刃辉道道，风声叠叠，鹅黄的竹末若万千柳絮，飘飘扬扬。等飞绒散尽，先前浑圆的竹，已分作待团的篁片一堆，青篾一束，金丝一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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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敞的院坝里，碧绿的菜畦边，衬着漫坡竹林的青光绿色，一架丝瓜的花肥叶瘦，我不止一次为这迅猛的篾刀破竹之势和柔软的篾条跳荡之美，发出啧啧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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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编几件竹器，搭一方菜架，于为生计忙活的田间劳作者来说，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呢？如有，如真的要在空气里捕捉一个“有”，那市间匆匆的卖钱买油盐，也只会使你为古人颤眉一噫，扼腕长嘘——王子猷曾啸咏“何可一日无此君”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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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把目光投向历史，“竹林七贤”与“竹溪六逸”都早已作古，杜甫那“竹高鸣翡翠”`“美花多映竹”的丽声清色，我也无法随子美领略，更不能伴他倦于书卷时“只想竹林眠”。我知道，在今天，篾刀要我看与听的，惟有竹席竹筐送上集市的三两车影，童儿放飞风筝时的欢乐叫声……是呵，这景致才富有现实生活的气息，今天的田园诗境毕竟更有活力，盈满时代的鲜亮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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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又仅只这些？诗人画家们笔下的竿竿劲竹，为何不再摇翠于幽谷深涧，而聚首于农家的院坝土畔？为何不再跻身于松梅之间，而跃下白宣的尺幅，俯身一片薄刃，在生活的呼唤中献其所有？这一切，不正说明篾刀——对，就是这农家普普通通的篾刀已是新的认识观念与价值观念的一种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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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新鲜的境地里，我豁然而出，铺笺滤思，禁不住要铿锵而论了。可是眉刚扬，笔未落，往日无数次走过的街边那片竹器店倏地以窗为画框，竖起在我的面前，一片橙黄渐渐晕化出几张镂刻阴花的门帘，几架卧如虎姿的躺椅，一叠宝塔般高耸的蒸笼，一排画舟样轻搁的花篮……那是些多么精美的竹器呵!竹的生命价值，不是已在那片竹器店里阐释遗尽?竹的献身精神，不是已被那件件竹器论说得臻于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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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用我来发化一为无数的冗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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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用我来书美在创造中的陈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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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给我的，只有将一腔情思分作绵绵几缕,一缕让那推婴儿车的母亲牵到乳儿的甜梦里去,一缕让那扛躺椅的老人牵到皱纹般深深的记忆里去，一缕让那挎花篮的少女牵到四月春荣的田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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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金黄院坝里，衬着碧绿菜畦,有如流霜般劈下的篾刀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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