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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討論]
林宏祥/後民聯時代的公正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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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ngel987
時間:
2015-8-15 12:24 AM
標題:
林宏祥/後民聯時代的公正黨(上)
黨爭是「多元」的體現,如果公正黨內的一幫一派都擁抱各自的理念,沒人在意它鬥得多激烈;倘若阿茲敏拿得出一套大願景,沒人會介意他當首相的野心多大。但對政治還抱有理想的人難免會問:是什麽讓椅子在黨選時亂飛?這是理想主義的政黨,偏偏也是烏合之眾的政黨。這是個即定的事實,其挑戰在於如何以理念引導這群「烏合之眾」,在這個時代創造更強大的衝擊力。遺憾的是,這些年來黨內的派系之爭沒讓黨的理念變得更清晰,反之負面印象排山倒海而來,「新政治」的招牌佈滿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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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來西亞政治裡的悲劇可以不斷重演,但沒人能把腳踩進同一條河兩次。表面上,安華再度入獄、在野黨聯盟再度因伊刑法爭議破局,是歷史的鬧劇;但若深一層剖析,民聯與替陣的解體,畢竟發生在不同的時空,而當下社會也具備不同的政治條件。當年「誰瓦解替陣」的論述,恐怕無法全面回應當下民聯的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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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莫熄」時代以降,由安華統領的人民公正黨一直扮演「橋樑」的角色,周旋在伊斯蘭黨與民主行動黨之間,凝聚在野力量硬撼巫統/國陣。若民聯沒有瓦解,公正黨在完成「撮合伊黨與行動黨」的歷史任務後,下一個要思考的就是自身定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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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民聯最終還是在安華入獄後破局。但這不意味著公正黨當下只要回去扮演「橋樑」角色,就足以呼應時代的需求。事實上,政局變遷太大,制度失靈、政治精英關係的異變,馬來西亞短期內或無法經歷「把國陣拉倒、徹底換掉」的「改朝換代」。若「先選舉,後結盟」的概念被接受,未來政局的變數會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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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脈絡裡,即便公正黨是街頭誕生、「烈火莫熄」時代為改革運動付出與犧牲、在反對政治最低潮時刻苦撐到底、草創時不受看好卻成功轉型為多元族群政黨,它終究要面對殘酷的政治現實:要在未來政壇占一席之地,就要具備本身的實力。一個政黨具備了實力,其一舉一動都是大謀略,而非小媚小眼的小動作;一個政黨拿得出大願景,就沒人非議其領袖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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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在伊黨與行動黨之間,公正黨如今因遲遲不明確表態而承受巨大壓力。505大選時披著公正黨旗幟上陣的憲法專家阿茲巴裡(Aziz Bari)最近過檔行動黨,進一步打擊公正黨士氣。表面上,公正黨陷入長年累月的派系角力,黨選時亂飛的椅子,砸壞了形象。然而,黨爭乃正常之事,洶湧的激流淹沒了「新政治」的想象,恐怕才是致命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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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嘗試簡略分析公正黨晚近十年的更變,對該黨「新政治」的逐漸黯淡深感憂慮。步入「後安華」時代,公正黨在未來的政壇,如何發揮舉足輕重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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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來源/The Malaysian Insi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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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選績重創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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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把公正黨與安華劃上等號,言之鑿鑿「沒有安華公正黨就走不下去」。事實上,公正黨自1999年4月4日創黨後的首五年,安華正在服獄,只能是「精神領袖」。2004年3月大選公正黨輸剩一個國席,由黨內少數理想主義者苦苦支撐,不讓「多元族群政黨」的實驗以失敗告終。安華於同年9月2日獲釋時,公正黨已經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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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個支離破碎的政黨,卻承載國人「改朝換代」的希望。安華歸來後,極力招攬專才,吸納體制內精英,一來分裂執政集團,二來為執政做好準備。締造308政治海嘯神話後,安華繼續兜售「變天」希望——對追求民主的人民,這是多年來的「理想」;對某些政治精英而言,這是跳槽的「誘因」。就這樣,公正黨在新人與舊人的進出之間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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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改朝換代功虧一簣,重創安華領導威信。攻不下布城,黨內資源爭奪戰激化,逼使安華最終必須親自出手,嘗試擺平派系之爭。「加影行動」是經典例子,對內要擺平原任雪州大臣卡立(Khalid Ibrahim)與署理主席阿茲敏(Azmin Ali)之爭,對外則企圖以雪蘭莪為基地,反攻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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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此舉觸動巫統神經線,以「肛交案」再將安華置於死地。這場博弈中,安華在公正黨內得罪一票領袖(2014年黨選時賽夫丁被視為安華屬意署理主席人選,而後者有意一舉砍掉卡立與阿茲敏)、在民聯裡直接與伊黨主席哈迪(Hadi Awang)起衝突。內耗進一步削弱民聯力量,以致當巫統擒拿安華時,在野黨已無力抵擋、動員抗議,只能眼怔怔目送「民聯首相人選」鋃鐺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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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華接班人」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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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正黨內,「安華接班人」一直是個沒有答案的問號。撇開創黨早期意識形態之爭不談(如穆斯林青年運動ABIM、人民黨勢力的注入),晚近十年的權爭,可以說都離不開此問題。而卡在「接班」位置的阿茲敏,一直都是主角。先是與前公青團長依占(Mohamad Ezam,上圖左起)拗手瓜,然後2010年面對再益依布拉欣(Zaid Ibrahim)來勢洶洶的挑戰,再到2014年與卡立和賽夫丁(Saifuddin Nasution)的三角戰。阿茲敏在一輪又一輪的角力中生存下來,也在黨內培植了自己的班底,如今當上雪州大臣後,掌握分配資源的最高權力,勢力進一步鞏固、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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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黨爭純屬正常,非本文批判重點。本文也不旨在針對阿茲敏個人,展開無限度的道德批判。如果黨內的一幫一派都擁抱各自的理念,沒人在意它鬥得多激烈;倘若阿茲敏拿得出一套大願景,沒人會介意他當首相的野心多大。因此,黨爭固然是「多元」的體現,但對政治還抱有理想的人難免會問:是什麽讓椅子在黨選時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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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理想主義的政黨,偏偏也是烏合之眾的政黨。這是個即定的事實,而其挑戰在於如何以理念引導這群「烏合之眾」,在這個時代創造更強大的衝擊力。比較遺憾的是,這些年來黨內的「派系」之爭沒讓黨的理念變得更清晰,反之負面印象排山倒海而來,「新政治」的招牌佈滿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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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青團廝鬥一輪後,就有SAMM、Jingga 13等山頭出現;在黨內,類似「智囊團」的組織就有人民研究院(Institut Rakyat)、改革培訓中心(Pusat Latihan Reformasi)、政改研究所(Kajian Politik untuk Perubahan,KPRU)等。在野黨資源本就薄弱,分散後就更稀薄了。表面看去琳瑯滿目,實際上能交出具體成績的並不多,結局自然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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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不亮「新政治」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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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致命的是,夾在巫統與伊黨越趨保守、種族、宗教化的競爭中,公正黨「新政治」的招牌擦不亮。公正黨內馬來知青不少,受西方自由主義影響的大有人在。政策研究中心(Institut Kajian Dasar,IKD)早期就培育這類知青,當下負責掌管雪州青年發展、體育、文化和創業發展的行政議員阿米魯丁(Amirudin Shari),就曾是受IKD熏陶的活躍學運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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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政治海嘯洗禮後,各政黨都看到「年輕選民」市場的潛能。凱里(Khairy Jamaluddin)當選巫青團長後,一直很清楚自己主攻的是年輕人市場,不受黨內壓力搖擺。他不屑也不理保守輿論的攻擊,在舞臺上大汗淋漓跳熱舞,以顯示自己貼近時下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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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里的投機,路人皆知。然而,再非議他的人,都不得不同意——當今年六月在東運會贏得兩面金牌的體操女選手法拉安(Farah Ann)因「衣著暴露」而飽受輿論攻擊時,這名青體部長展現了其領袖風範,願當運動員後盾且力挺到底,擋住保守輿論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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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要求公青團長仿效凱里跳熱舞、投身軍人操練,但在法拉安事件中,我們看不到來自公青團長,或負責掌管雪州青體部的民聯行政議員站出來闡明「進步政治」的立場。換句話說,聶納茲米(Nik Nazmi,上圖左起)與阿米魯丁(Amirudin Shari)在黨選時可以爭得面紅耳赤、為公青團長職位大戰數個回合,但在此議題上兩者竟然都沒有表態,平白讓凱里獨領風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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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選民把要求的底線拉低,接受在野黨成立「影子內閣」的難處,但法拉安是雪州運動員,公正黨本能透過自己執政的雪州,推出掌管相關部門的行政議員,與聯邦政府級的青體部長競爭,或公青團長與巫青團長的較量。換句話說,如果聶納茲米或阿米魯丁有朝一日出任青體部長,究竟會怎麽表態?公正黨是什麽立場?顯然的,公正黨讓支持者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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